傍晚的霞光挤过老旧居民楼的纱窗，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金网，风裹着楼下菜摊的烟火气钻进来，裹在木沙发上蜷着腿的夜辞柔身上。
她指尖抵着手机屏幕，缉毒纪实的画面浸在眼底——雨林的湿热里，便衣警察的袖口卷到肘弯，黑红的蚊虫包爬满小臂，他却连眨眼都轻得像片叶子；交易现场的枪声突然炸响，震碎山林的寂静，镜头晃了晃，能看见有人攥着匕首的手腕青筋暴起，鲜血顺着指缝滴进泥里，可他另一只手的手铐，依旧举得笔首。
旁白的声音裹着潮湿的风漫出来：“缉毒警的勋章，从来不在胸前，藏在没人看见的地方，藏在山河无恙的安宁里。”
夜辞柔的指尖蹭过屏幕上那枚沾了血污的警徽，转向书桌角落——蒙着薄尘的相框里，表姐穿着笔挺的缉毒警制服，笑眼亮得像落了星子，三年前的“因公牺牲”通知书还压在相框底，朱红的公章像一滴凝固的血。
表姐走的那天，她偷偷去了支队门口，看见穿警服的人排成队，把白花别在臂弯，风卷起那些素色的花瓣，飘得像场无声的雪。
“真伟大啊。”
她对着相框轻声说，指尖抚过玻璃，“我也想挡在黑暗前面。”
窗外的蝉鸣沉下去时，霞光褪成浅紫，她从抽屉里摸出揉皱的警校报名表，边缘己经被反复摩挲得发毛。
上周父母红着眼眶把表按在桌上：“辞柔，你表姐己经走了，我们不能再失去你。”
亲戚们的电话也接了大半，话里话外都是“安稳日子不好吗”，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，总能看见表姐信里的那句话：“总有人要站在光和暗的交界，只要能让更多人睡得踏实，这事儿就值得。”
门锁“咔哒”响了一声，顾景时拎着温牛奶站在门口，额角还沾着点雨丝——他刚从兼职的便利店跑过来，连工服都没换。
看见她手里的报名表，顾景时没像别人那样劝，只是把牛奶放在桌边，拉开椅子坐下：“我知道你决定的事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”
夜辞柔抬头看他，眼底还沾着点没褪的红：“你不拦我？”
“拦不住，也不想拦。”
顾景时从书包里掏出印着“警校备考指南”的资料册，边角贴着彩色便签，“这是我托学长找的重点，体能训练的计划我也帮你列好了，每天早上五点，我在小区公园等你晨跑。”
他说着，从口袋里摸出个创可贴，贴在她蹭破的指节上：“但你得答应我，不管以后怎么样，都要平安回来。”
夜辞柔盯着他指尖的创可贴，忽然笑了，眼里的光又亮起来：“好，等我穿上警服，我们一起守护这座城市。”
顾景时看着她眼底的星子，也跟着笑，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口袋里的东西——那是枚没来得及送的银质书签，上面刻着“平安”两个字。
他知道缉毒警的路有多险，可他更知道，眼前这个姑娘的眼里，装着比安稳更重的东西。
霞光彻底沉下去时，夜辞柔把报名表铺在桌上，笔尖落在“报考志愿”那一栏，郑重地写下“缉毒学”三个字。
台灯暖黄的光裹着那张纸，像裹着一团烧得滚烫的火，要烧过黑暗，烧向她想去的地方。
窗外的城市亮起灯，星星点点的光连成海，她知道，总有一天，她也会成为那束光里的一点，哪怕微小，也要照亮哪怕一寸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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