搞乐队？狗都不搞！阿K贝斯最新小说全文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搞乐队？狗都不搞！(阿K贝斯)

第三天上午 9:50手机没响，施工队的电钻也没响。

老猫自己醒了，生物钟的缘故。

头痛轻了些，但喉咙更干了，像粘在一起。

他坐起来，醒来的第一次痛来自于右手腕。

酸痛变成了明确的刺痛，膏药似乎没起太大作用。

他活动了一下手指，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。

厨房。

凉水划过喉咙，带来短暂的清醒。

挂耳咖啡是新买的，他仔细撕开包装，粉磨得比之前的细。

热水冲下去，香气稍微浓郁了一点。

他端着杯子，没坐地上，而是挪到窗边那把吱呀作响的木头椅子上。

窗外能看到对面楼房灰色的墙壁和晾晒的衣服。

手机上有刘哥发来的新消息，补充了两首歌到“回声酒吧”的歌单。

乐队群里依旧安静。

那个陌生号码又打来过一次，他没理。

银行APP的余额数字还是让人叹息。

他划掉通知，点开天气，阴，最高18度。

上午 10:30他试着练琴。

右手刚搭上琴弦，腕部就是一阵尖锐的抗议。

他改用左手手指轻轻按压琴弦，右手只是虚扶，做了些无声的指法练习。

这感觉很差，像隔靴搔痒。

练了不到十分钟，他烦躁地放下琴。

刺痛感持续着。

他走到放杂物的抽屉边，翻找之前乐队巡演时买的一盒布洛芬，还剩最后两粒。

就着凉水吞了下去。

中午 12:10他决定出门去药店。

手腕的问题不能拖，影响练琴和演出就是断了生计。

还是那身衣服，没背琴盒，他身上轻得有些不习惯。

下楼时，膏药味和旧楼道的霉味混在一起。

药店店员推荐了一款贵一点的消炎镇痛膏和一盒口服的止痛药。

老猫对比了一下价格，最后只拿了最便宜的膏药和一小瓶布洛芬。

结账，三十七块五。

药，真贵。

走出药店，阳光勉强从云层里透出来。

街角新开了一家奶茶店，排着长队，都是年轻面孔。

他绕开人群，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。

路过一家大型琴行，明亮的橱窗里陈列着锃亮的新琴。

他没停留，却在琴行旁边一个狭窄的、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停住了脚步。

楼梯口贴满了层层叠叠、新旧不一的乐队招募、器材转让、排练房招租广告。

纸张泛黄，边角卷曲。

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张格外陈旧、几乎被覆盖的海报上停住了。

纸张边缘破损，印刷的字体也有些模糊。

上面印着一个乐队的名字——“逆流”，下面写着几个名字：主唱/节奏吉他：老K，主音吉他：阿季，贝斯:老猫，鼓手：刚子，键盘：涛子。

旁边用马克笔手写着时间和地点，一个他早己想不起具体模样的、城郊结合部的小Livehouse名字。

七年前，一个叫“野火”的简陋排练房里。

空气里是汗味、灰尘和廉价香烟的味道。

隔音几乎不存在，能听到隔壁另一个乐队暴躁的鼓声。

房间很小，堆满了设备和电线。

年轻的老K，那时大家还叫他K，头发染着一缕扎眼的蓝色，穿着牛仔裤，抱着一把红色的电吉他，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。

年轻的刚子坐在一套破旧但擦得锃亮的鼓后面，鼓棒灵活地转动。

主音吉他阿季脸上稚嫩未消，抱着他的亲亲吉他，细细的调音。

涛子研究着他新买的合成器，他本来是弹钢琴的，但是一个宿舍的哥们都一起玩乐队，他怎么能掉队？

咬咬牙，他转了键盘。

老猫，那时他还不太“老”，脸上甚至有点婴儿肥，他靠墙坐着，抱着一把他省吃俭用买的二手Squier P贝斯，琴身有几处明显的磕碰。

他低着头，手上动作不停，新学的技巧有一点点生涩，但经过他的编排，停滞的延音也成了一种特别的处理。

“停！

停！

猫儿？”

阿K放下吉他，走过来，语气带着急切，“不要用不熟练的技巧啊！”

他用手用力地打着拍子，“跟着鼓的感觉！”

老猫没抬头，鼻尖有点冒汗。
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

听你的行了吧？”

他应了一声，手指重新按上琴弦。

刚子用鼓棒敲了下镲片，笑道：“K，你别急啊，猫儿这个新技巧才练了多久。”

刚子没说，他觉得老猫的处理虽然有点涩，但是很有味道。

刚子咂咂嘴，心里琢磨怎么和老猫的处理更配一点。

阿季和涛子看着又要吵起来的老K和老猫，明晃晃拉偏架的刚子，对视一眼，绷不住笑了。

老猫还是没抬头。

“你俩又傻笑啥呢，一天天的，尽显着你俩牙白了?"笑大概是种病毒，他的队友们都被感染的无药可救了。

“行了行了！

下周末就要去‘边缘’试演了！

必须练好！”

阿K眼神灼热，“我们要做出最牛逼的声音！

让所有人都记住‘逆流’！”

他又转向老猫，语气放缓了些，但依旧坚定：“猫儿，你是地基，是底噪！

我们在上面怎么疯，你得稳住！

你稳住了，我们才能飞起来！

明白吗？”

老猫抬起头挑了下眉，看了看阿K，又和刚子对了个眼神:你看他你看他。

又说上了。

排练房昏暗的灯光下，阿K的眼睛亮得惊人。

老猫深吸一口气，再次低下头，手指用力按在粗糙的琴弦上。

这一次，他刻意放慢了速度，每一个音符都试图按得更实，拨得更狠。

粗糙的琴弦边缘割着他指尖尚未完全成型的茧，微微刺痛。

"满意了？”

“对！

就这个感觉！

保持住！”

阿K喊道，抓起吉他，阿季一段失真 riff 猛地炸开。

刚子的鼓点紧密跟上，涛子深吸口气跟上大部队。

那是他们第一个像样的原创段落。

房间里充斥着巨大的、粗糙的、有些难听的电音底噪。

但在那时那刻，这几个年轻人觉得这就是全世界最牛逼的声音。

阿K甩动着他的蓝头发，刚子的鼓锤挥舞出残影，阿季死死盯着指板，涛子站得笔挺，手上不停忙活，老猫低着头，汗珠从额角滴落在地板上，他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、滚烫的东西。

下午 13:45老猫还站在那张旧海报前。

身后的街道上车流不息，人声嘈杂。

他伸出手，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张泛黄的纸上“逆流”两个字。

纸张粗糙的质感传来。

阿季去了公司当摇滚明星，刚子和他一起去的，现在嘛......不提了。

阿K的蓝头发掉了色也没再补，变成了现在偶尔暴躁、时常焦虑的主唱。

涛子在乐队散了之后回家继承生意，听说后来开了个清吧，挺有格调的。

而他自己，从那个延音生涩的新手，变成了乐队里被评价为“稳如老狗”的贝斯手。

“地基，底噪……”他几乎无声地重复了一遍阿K当年的话。

眼神向远处延申，五个年轻的，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人好像还在眼前。

他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，像是一个未能成型的自嘲。

手腕的刺痛还在。

他转过身，离开了那个贴满过往的楼梯口。

阳光依旧勉强，风吹过来，有点凉。

他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和一瓶水，站在门口快速吃完。

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刚才回忆里那段粗糙的音乐。

下午 14:30他回到住处。

吞下一粒布洛芬。

新的膏药味道弥漫开来。

他没有立刻练琴，而是坐在椅子上，看着靠在墙角的贝斯。

那把墨黑色的Fender，比当年那二手Squier好了太多。

他走过去，拿起琴，没有插电，只是用手指轻轻拂过琴弦。

然后，他用左手按出一个简单的根音，右手拇指极其轻柔地拨动。

手腕还是痛，但他控制着力度。

他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，脑子里不再是“回声酒吧”的歌单，也不是乐队的新素材，而是那段回忆里，和刚子的对视，大家笑成一片。

下午 15:00 - 17:00他休息了一会儿，让药效发挥作用。

然后开始非常缓慢地练习。

完全忽略速度，只关注每个音符的时值和力度是否均匀稳定。

他甚至找出节拍器，调到极慢的速度，跟着练习最基本的爬格子和音阶。

刺痛感依然存在，但在高度集中的精神控制和药物的轻微麻痹下，变得可以忍受。

他没有练习任何歌曲，只是和最基础的东西较劲。

晚上 18:00他热了昨晚剩下的盖饭。

吃饭时，他打开电脑，再次播放阿K发的那段旋律小样。

这一次，他没有急着去编配复杂的贝斯线，而是反复听着，试图抓住旋律底下那个最核心的、需要被“稳住”的律动。

晚上 19:30他给阿K发了条微信，很短：“那段旋律，我想试试更简单点的贝斯线，突出根音和节奏。”

几分钟后，阿K回了：“可以，你弄，弄好了排。”

没有争论，没有废话。

晚上 20:30 - 21:30他继续用极慢的速度练习基础，同时在心里构思那条更简单、但也可能更有效的贝斯线。

手腕的状况不允许他长时间练习。

九点半，他停了下来。

刺痛感没有加剧，这算是个好消息。

晚上 22:00他冲了个热水澡，特意用热水冲了冲手腕。

镜子里的人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
是不是面瘫，他有点怀疑。

他贴上了今天买的第三张膏药。

晚上 23:15他躺在床上，没看手机。

房间里很安静。

窗外的城市噪音像是被调低了音量。

他闭着眼，但没睡着。

脑子里交替着“回声酒吧”简单的流行歌和弦、乐队新段落的模糊轮廓，以及很多年前，“野火”排练房里那巨大、粗糙、充满灼热希望的声音。

手腕还在痛，钱还是不够，日子依旧如此。

有些极其细微的东西，在旧海报前停留的那几分钟里，被重新擦拭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