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暴雨夜,那把不该递来的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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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棚顶上,那声音就跟敲鼓似的,苏婉儿的手指头尖儿都冒冷汗了。

“咔——”风裹着雨就灌进来了,花房的玻璃门被吹得哐当一声狠狠撞在墙上,那裂纹啊,从右下角就跟蜘蛛网似的往中间爬。

她趔趄着就扑过去了,怀里抱着的洋桔梗有半束都被雨给淋湿了,头发梢上滴着的水砸到锁骨上,冷得人首打哆嗦。

“得稳住啊。”

她咬着牙,拿肩膀去抵住门框,另一只手就朝着墙角的沙袋伸过去。

可这地砖湿乎乎的,她身子一歪,脚踝那儿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。

这脚啊,上个月搬花架的时候就扭伤了,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,这时候就跟有人拿小细针一下一下地挑着筋似的。

花房里乱得一塌糊涂。

尤加利叶撒得满地都是,向日葵的花盘都耷拉下来了,最里边的蝴蝶兰连水培瓶都被风给掀翻了。

苏婉儿扶着花架,慢慢蹲了下来,额头角上的碎头发都黏在脸上了,可她先去捡滚到脚边的洋桔梗。

“别怕啊。”

她对着那支被雨浇得蔫蔫的花轻声说道,就好像在哄受了惊的小娃娃似的。

她用手指头肚轻轻擦着花瓣上的水珠,可碰到茎秆的时候突然停住了,洋桔梗的刺扎进了手指头肚,血珠子混着雨水就落在那瓷白色的花瓣上,就像一滴凝固了的眼泪。

“要是你们还在……”她看着空荡荡的街道,嘴里小声嘟囔着。

养父以前老是叮嘱,暴雨天得提前把门锁好,养母呢,就会撑着伞在路口等着她收摊回来。

可现在呀,就只有路灯在雨里模模糊糊的,那灯光在雨幕里晕成一片,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的。

话就这么突然停住了。

她使劲吸了吸鼻子,扶着花架慢慢站起来,每走一步啊,就感觉像踩在碎玻璃上似的,钻心地疼。

当她把最后那束洋桔梗小心翼翼地***冰水保鲜柜的时候,挂钟的指针正好指到了凌晨两点。

早晨的阳光透过那裂了缝的玻璃照进来的时候,苏婉儿正蹲在花台边上修剪玫瑰呢。

她的脚踝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,她咬着牙,用冰袋敷着。

这时候,她围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三次。

第一条订单写着:“19支洋桔梗,收件人Z,附言:记得换水。”

第二条订单是:“19支洋桔梗,收件人Z,附言:别放冰箱太深。”

第三条订单:“19支洋桔梗,收件人Z,附言:小心过敏。”

她拿着手机的手啊,微微地颤抖起来。

洋桔梗这东西,她一接触就过敏,每次只要接触超过半个小时,身上就会起红疹,就连那些常来的客人都不知道这个事儿呢。

可这三行附言的语气啊……特别像十年前那个人呢。

那时候啊,她在画花的时候,那个人老是凑过来瞧。

还会拿铅笔去戳她的手背,嘴里念叨着“叶子得画圆一点”,甚至会偷偷把她画坏的纸收到铁皮盒子里去。

“叮铃——”门铃突然就响了起来,响得特别突兀。

苏婉儿麻溜儿地把手机塞到围裙里头,一抬头呢,脸上就又恢复了平常那种冷冷清清的模样。

有个男人站在门口,他那白衬衫的领口被晨露给弄湿了,手里还捏着本建筑杂志呢。

他的眉眼长得可锋利了,不过看向她脸的时候,眼神就变得柔和起来了:“老板,能不能给包一束蓝玫瑰呀?”

“想要啥包装纸呢?”

苏婉儿低着头翻包装纸,手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昨天被刺扎到的伤口。

“随便就行。”

男人的目光从她肿起来的脚踝上扫过,喉结微微动了动,“最近老看见你一个人……要是你需要帮忙搬花材的话,我能……不用。”

苏婉儿首接把他的话给打断了,剪枝刀在玫瑰的茎秆上弄出清脆的声响,“我这店啊,就卖花,不卖啥服务。”

空气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一小会儿。

苏婉儿抬起头的时候,正好对上他红红的眼尾。

这双眼睛啊,她在数不清的深夜梦里都见过呢,可现在呢,就像是被人泼了层雾似的,湿乎乎的:“我……我再买两束百合。”

他付完钱一转身,压着嗓子说了句:“你以前可喜欢洋桔梗了。”

苏婉儿手里的剪枝刀“哐当”就掉到地上了。

等她扶着花架子追到门口的时候,就瞧见街角那儿一辆黑色轿车的车尾灯光,就跟一颗掉进云层里的星星似的。

“婉儿姐,你家洋桔梗都被人买光啦?”

林曼举着个相机蹦跶进来,她那条浅紫色的连衣裙上沾着早晨的露水呢,“我昨天还想着要拍一组桔梗主题的照片呢,今天一朵都没了。”

苏婉儿正在整理订单呢,听到这话,手指头一下子就停住了:“连着三天的订单,收件人都是Z。”

“Z?”

林曼凑到跟前看手机屏幕,头发丝扫到了苏婉儿的手背,“会不会是哪个偷偷喜欢你的人啊?

就像上次那个老是来买向日葵的大叔,或者是……我就卖花,可不管什么情绪。”

苏婉儿把订单往抽屉里一塞,动作有点急,抽屉撞到花台边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

她转身去弄花泥,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红红的耳尖——镜子上还贴着养母手写的小纸条呢,“婉儿,今天的玫瑰要醒西个小时”,那字的墨迹都有点模糊了。

顾小凡的钢笔尖在素描本上戳出了一个洞。

旧相册在办公桌上摊开着,那泛黄的纸页中间掉出来一张画:画的晚香玉歪歪扭扭的,花瓣上还沾着铅笔灰呢,角落里用那种小孩子写的字体写着“苏婉儿和小凡一起画的”。

他把那张纸捡了起来,手指肚儿轻轻在“小凡”这俩字上蹭了蹭,就好像在摸啥特别容易碎的玩意儿似的。

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的时候,他在素描本上写了一行字:“她把我给忘了,可她的每一朵花我都记着呢。”

就在这个时候,手机震动了。

陈昊发的消息弹了出来:“苏小姐花店的玻璃门得换了,我联系了维修师傅,下午三点就过来。”

顾小凡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老半天,冷不丁地把领带扯松了。

抽屉最底下有个铁盒子,里面全是发黄的纸。

那是十年前被撕得粉碎的告白信啊,他花了三个月才拼好的。

每一道裂痕上都贴着透明胶,就像那种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一样。

苏婉儿接电话的时候,窗外的梧桐叶正扑扑簌簌地往花房里落呢。

“苏小姐,您好,我是老城区改造项目的负责人。”

对方说话的声音带着那种公事公办的温和劲儿,“您的晚棠花房所在的街区被列入改造计划了,想跟您谈谈搬迁补偿的事儿……”她瞅着玻璃门上的裂纹,阳光透过那缝儿落在手背上,就像一个若有若无的轻吻。

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,模模糊糊的,就跟十年前某个下着暴雨的夜里的雷声似的。

“行,我下午过去。”

她挂了电话,一转身就碰倒了养母留下来的陶瓷花瓶。

那些碎片就溅在脚边呢,有一片瓷片可锋利了,一下子就把脚背给划破了。

血珠子慢慢渗了出来,可我心里的疼啊,比这脚背上的疼要厉害得多得多。

我蹲下来捡那些碎片,突然就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男人的眼睛。

那眼睛啊,就跟十年前暴雨夜里的一模一样。

十年前,他浑身是血,还笑着跟我说“我要出国了”。

那时候他眼睛里有泪,现在呢,有光。

风从那裂了缝的玻璃那儿吹进来,一下子就把桌上的订单给掀起来了。

订单上“小心过敏”这西个字被风吹得翻起来一个角,就像一只想要飞走的蝴蝶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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