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烬之后，才有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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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大学毕业三周年同学聚会，也是他和苏清颜“地下恋”满三年的纪念日。
口袋里的丝绒盒子硌得慌，那是他攒了两个月绩效买的情侣对戒，内侧刻着两人名字的首字母缩写，原本计划在切蛋糕时当众揭晓。
“清颜，跟江屿喝个交杯酒啊！当年你俩可是咱们班的金童玉女，要不是江屿出国，哪轮得到别人？”
坐在主位的班长举着酒瓶起哄，周围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。
陈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疼。他看见苏清颜侧过脸，发梢随着动作扫过肩头，那是他去年生日送她的香氛洗发水味道，此刻却飘得格外刺眼。
苏清颜穿着米白色连衣裙，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是他前阵子出差带回来的礼物。
她端着红酒杯，笑盈盈地看向身边的江屿，眼尾的弧度带着陈砚从未见过的娇俏，没半分犹豫就把胳膊绕了过去。
江屿是苏清颜的“白月光”，高中时就捧着玫瑰在教学楼楼下等过她。
后来江屿出国深造，两人断了联系，陈砚才终于借着苏清颜失恋后的空窗期，用五年的死缠烂打换来了她的点头。
可江屿三个月前回国，又开始以“老朋友”的名义频繁出现在她身边。
陈砚以前不止一次问过苏清颜：“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？需要避嫌吗？”
当时苏清颜正窝在他怀里看剧，指尖划过他的腹肌，声音软得发腻：
“就普通朋友啊，你别小心眼。当年他出国前都跟我拜把子了，纯友谊懂不懂？”
可此刻，交杯酒喝完，江屿微微俯身，在苏清颜嘴角印了个吻。动作快得像蜻蜓点水，却精准地落在所有人的视线里。
很轻，一触即分。苏清颜甚至没推开他，只是嗔怪地拍了下他的胳膊，那姿态更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。
整个包厢瞬间静了两秒，连音响里的背景音乐都显得格外刺耳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陈砚身上——谁都知道，陈砚追了苏清颜五年，从大学食堂的早餐到加班夜的夜宵，把她当祖宗供着。
“哟，陈砚，你咋没反应啊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？”
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打趣，语气里的看戏意味藏都藏不住。
陈砚突然笑了，抬手鼓了鼓掌，掌心拍得发红，声音却很轻很清晰：
“挺好，气氛到了，要不再来一个？刚好让我们这群单身狗开开眼。”
苏清颜猛地转头看他，眼神里全是错愕，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总是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。她慌乱地放下酒杯，裙摆蹭过椅子腿发出窸窣声响。
她快步走过来，拉着他的胳膊，指尖带着惯有的凉意，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：
“陈砚，你别误会，我跟江屿就是闹着玩的，同学间的玩笑而已。”
“闹着玩？”
陈砚旁边的林薇——他亲姐姐，也是苏清颜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，突然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，语气冷得像冰：
“苏清颜，你闹着玩需要亲嘴？我弟就坐在这儿，你当他是死的还是瞎的？”
林薇早就看不惯苏清颜的“界限不清”。上个月陈砚感冒发烧到39度，苏清颜说要陪他去医院，结果林薇去送药时，家里空无一人，后来才知道她陪江屿去挑新车了。
以前陈砚总护着苏清颜，林薇没好说，今天实在忍不了。
江屿晃着酒杯走过来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痕迹。他拍了拍陈砚的肩膀，力道不轻不重，带着明显的挑衅：
“砚哥，别小气啊，都是老同学开玩笑。清颜跟我认识十几年了，比亲兄妹还亲。”
陈砚没躲，只是看着苏清颜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问：
“所以，你们只是朋友。朋友会每天晚上聊到凌晨三点？会让你推掉我的生日宴，说陪客户谈事，结果陪他看新上映的电影？”
苏清颜的脸瞬间涨红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甩开他的手：
“陈砚！你发什么神经？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了？我就知道你一直不信任我！”
“我用得着偷看吗？”
陈砚掏出手机，点开相册——里面是他昨天无意间看到的聊天记录截图。
昨天他帮苏清颜收拾散落的文件时，她的手机亮着放在桌上，屏保都没锁。
江屿：明天聚会，你跟陈砚说一声，让他别来。我跟你说个重要的事。
苏清颜：放心，我让他加班。他最听我的话了。
江屿：还是你懂我。晚上老地方见？
苏清颜：那当然，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。
后面还跟着一张自拍，苏清颜戴着一条铂金项链，配文：
“最喜欢的礼物。”那条项链的款式，和陈砚上个月省吃俭用给她买的周年纪念款，几乎一模一样——当时苏清颜皱着眉说“太贵重了，我平时不爱戴首饰”，转头就戴了江屿送的。
苏清颜的脸瞬间惨白，伸手就去抢手机：
“陈砚！你别乱翻我东西！这是断章取义，我们聊的是工作！”
陈砚往后退了一步，把手机揣回口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：
“我没翻，是你没关聊天界面。还有，江屿做外贸的，你做行政的，你们有什么工作要聊到凌晨三点？”
“你就是故意的！”
苏清颜拔高声音，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，
“你早就怀疑我了对不对？陈砚，你能不能大度点？我跟江屿分手那么多年，要是有事早就有了！用得着等到现在？”
这话陈砚听了无数次。
去年苏清颜生日，江屿回国，她借口“高中同学聚会”出去，直到凌晨四点才回来，身上带着陌生的男士香水味。
陈砚问起时，她说是酒吧里沾到的；今年陈砚做阑尾炎手术，需要家属签字，苏清颜说“我在跟客户谈事走不开”，结果他的同事在医院急诊室拍到她，正陪着感冒发烧的江屿挂盐水。
以前他都信，都忍，都自我安慰：
“她只是重情义，对朋友太好。”
甚至在林薇提醒他时，还反过来帮苏清颜说话，说姐姐是小题大做。
可今天，那个当着全班同学面落下的吻，那些刺眼的聊天记录，像一把淬了冰的刀，把他三年的自我欺骗割得稀碎。
“我大度了三年，”陈砚的声音很哑，像砂纸磨过木头，
“苏清颜，我累了，也装不下去了。”
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，拉链拉得飞快，金属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对林薇说：
“姐，我们走。”
林薇瞪了苏清颜一眼，又心疼地看了看弟弟苍白的脸，赶紧拿起包跟上陈砚。
走到包厢门口时，陈砚听见身后传来江屿的声音，带着胜利者的得意：
“清颜，别跟他置气，他就是个小心眼的备胎，配不上你。”
还有苏清颜的回答，很轻，却字字扎心，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：
“我知道，是我瞎了眼，跟他在一起这么久。”
陈砚的脚步没停，甚至没回头。他推开门走进楼道，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冷光。
晚风从楼道窗户灌进来，带着夏末的燥热，却让他浑身发冷。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，砸在台阶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他想起三年前，苏清颜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天，也是在这个城市的夏夜里。
她站在学校后门的路灯下，手里攥着半瓶矿泉水，笑着说：
“陈砚，看在你给我带了一年早餐的份上，我就勉为其难跟你试试。以后你要对我好哦。”
他当时激动得说不出话，只会一个劲点头，握着她的手保证：
“我会的，我会一辈子对你好，把你当公主疼。”
现在看来，这句话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当真了。
口袋里的丝绒盒子还在硌着他，只是那对刻着缩写的戒指，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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