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先生,您是O型血,您太太是A型,可你们女儿……是AB型。”
医院长廊里,医生一句无心的话,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,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
我叫林峰,三十有五,一家不大不小的装修公司老板,结婚十年,女儿心心九岁,活泼可爱,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。
我的妻子柳妍,是大学同学眼中的女神,朋友口中的贤妻,更是社交网络上小有名气的“模范主妇”,粉丝几十万,每天分享着我们一家三口岁月静好的幸福生活。
就在一小时前,心心在学校体育课上摔断了胳膊,需要紧急手术。我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,准备为她献血。
然后,我就听到了那句足以打败我整个世界的话。
我愣在原地,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
医生见我脸色不对,以为我不懂,还特意解释:“从遗传学上说,O型血和A型血的父母,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。你们……是不是弄错了?”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像有无数只蜜蜂在疯狂乱撞。
“不可能!”我脱口而出,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,“医生,你再查查,肯定是你搞错了!”
医生推了推眼镜,将两份血型报告递到我面前,白纸黑字,清晰得刺眼。
一份是我的,O型。
一份是柳妍的,A型。
而刚刚从手术室传来的心心的血型报告,赫然写着:AB型。
常识像一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抽在我的脸上。
柳妍闻声从病房里冲出来,看到我煞白的脸,紧张地问:“老公,怎么了?心心手术不顺利吗?”
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槟色连衣裙,妆容精致,一如既往地优雅美丽。在她的社交账号里,她总是这样,无论何时何地,都保持着完美妻子的形象。
我死死地盯着她,那张看了十几年、爱了十几年的脸,此刻却无比陌生。
我攥着那两张薄薄的报告单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纸张被我捏得变了形。
“柳妍,”我一字一顿,从牙缝里挤出声音,“你告诉我,这是怎么回事?”
我将报告单甩在她面前。
柳妍低头看了一眼,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,但稍纵即逝。
她立刻抓住了我的胳膊,眼眶瞬间就红了,声音带着哭腔:“老公,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在怀疑我?医院弄错了呀!这种小医院,怎么可能不出错!”
她演得太像了。
那委屈,那震惊,那被冤枉的痛苦,简直毫无破绽。如果不是遗传学这门科学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心头,我几乎就要信了。
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,是不是我记错了自己的血型?
“对,一定是医院搞错了!”柳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拉着我就往医生办公室冲,“我们去找他们理论!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心心!”
她的手很凉,还在微微发抖。
我任由她拉着,心却一点点沉入谷底。
我爱了她十年,宠了她十年。从大学时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,到如今风韵犹存的妻子,我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。我拼命创业,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,把她和女儿捧在手心里。
可现在,现实却给了我最残酷的一击。
我甩开她的手,目光冷得像冰。
“柳妍,别演了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却让柳妍浑身一僵,停下了脚步。
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:“林峰,你……你竟然不信我?我们十年的感情,还比不上一张破纸?”
长廊尽头,心心的病房门开了,护士推着她出来,小脸因为麻药还没过而显得苍白。
“爸爸,妈妈……”心心虚弱地叫着我们。
柳妍立刻扑了过去,抱着女儿痛哭起来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周围的病人、家属纷纷侧目,对着我指指点点。
“这男的怎么回事?老婆孩子刚做完手术,他还在这儿凶人。”
“看那女的哭得多伤心,肯定是误会了。”
我站在一片议论声中,像个彻头彻尾的恶人。
看着柳妍抱着心心,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,我心中那点可笑的怀疑,几乎要动摇了。
或许,真的是医院弄错了?
或许,这世界上,真的有千万分之一的医学奇迹?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走过去,从柳妍怀里抱起心心。
“心心乖,爸爸在。”我对女儿柔声说道,然后看向柳“妍,眼神里不带一丝温度,“回了家,我们再说。”
柳妍哭着点头,那双漂亮的眼睛里,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。
她以为,她又一次蒙混过关了。
她不知道,从医生说出那句话开始,有些东西,就已经永远地碎了。
信任这面镜子,一旦有了裂痕,就再也无法复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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